Friday, March 04, 2011

二月巴黎(一)

这次去巴黎相当偶然。本来我对巴黎总怀着一种孩子气的抵触情绪,大概是因为赞美它的人太多了,而且一说到巴黎总是联系上“浪漫,时尚,高雅”等等词语,偏偏触动了我的逆反心理,想着好了不起么,我偏不去。

谁知有天晚上忽然看见Iberia去欧洲的特价机票信息,飞巴黎的往返机票一个人只要三百多,比别的城市都便宜不少。我立刻就把偏见抛在脑后,抢购了三张票。这充分说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小小的一点调控手段瞬间就能改变人的长期观念。

订的机票是趁阿猫冬假的一周,2月19日到27日。鉴于这个季节还比较冷,我们决定这次就老老实实待在巴黎,主要进行逛博物馆一类的室内活动,不去别的地方(即巴尔扎克老先生笔下的“外省”)了。临近出发的时候,天气预报说巴黎这一周几乎天天有雨,更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既然要连续住一周,我决定租一间公寓,比旅馆更舒适,也有生活气息。我们的主要要求是离市中心近,交通便利,最好还能洗衣服。在网上找了一下,最后订了这间。它的主人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妈Joelle,非常友好,会说英语,回email很及时,并且没有象网站上要求的那样让我们电汇一半的租金,也没有收押金,让这次旅行轻松了不少。

20日中午,我们从晚点一个小时的红眼航班上下来,在ATM取了欧元,买了博物馆通票(Paris Museum Pass,非常适合我们此行的需要,几乎包括了所有的主要景点,分二四六天三种,在机场里就有售票点。小孩免票。),坐RER火车来到Châtelet-Les Halles站,东张西望找出口的同时拒绝了几个装成聋哑人让我们在纸上签名来要钱的骗子,走五分钟到了公寓,Joelle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们了。

交接完毕,放好行李,第一站是塞纳河上的游船。河是一个城市的动脉,我们想在深入细节之前先走马观花地把城市的概貌收进眼中。票是我在网上事先买好的(www.vedettesdupontneuf.com),星期天每45分钟发一班船。

阴郁的下午,走在去码头的路上


岸边景色


巴黎的房子大抵如此,浅黄或是红砖的墙,深灰色的房顶。房顶们是如此相似,让我怀疑是不是市场被一个供应商垄断了。


河上有好些座桥,各有特色。


船开了一个多小时,回程的时候我们已经被风吹得不行了,从露天的顶层下来躲进了船舱里。

Wednesday, March 02, 2011

一生好入名山游——Mount Whitney通关记(五,完)

因为时间紧迫,在山顶上呆了十五分钟就要下去了。刚下了几步,对面走来两个上山的人。庞庞立刻非常热情地招呼道:“Good job! You are almost there!”这种翻身作主人的感觉确实不错。

我们在12:40pm与HY和Wendy相遇。看来Wendy克服了严重的高山反应,今天登顶应该没问题了,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因为要还防熊的罐子,必须在9点前下到山脚。商量了一下,决定我们在营地等他们到6点,如果等不到就先下山。

下山的路走起来颇觉漫长。一路上都恨不得能立刻长出一对翅膀来,就可以随时往悬崖外一跳,不用一分钟就可以滑翔到山脚下,该有多幸福呢。

重新又走到九十九道拐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海拔下降了一些,庞庞缓过劲来,开始比我走得快了。于是说好他先下去,到Trail Camp收拾一下quest item。我脚被路面硌得发痛,在后面龟速前进。一路走着,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想,便越发觉得脚底痛楚难捱。这时想起小詹当年考试前的名言“要是谁给我头上来一棍子把我打晕过去,醒来已经是两星期后该多好啊”,深有同感,真希望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自己安安稳稳地在山脚下休息。

而时间还晃在不紧不慢的下午,这之间的六七个小时是必须以清醒的神智控制自己,忍耐痛苦坚持走下山去的。这样想来,爬山和生活也颇有相通的地方。在我前方,有一个同病相怜的老头,似乎膝盖受了伤,速度和我几乎一样,喘息着走走停停。我用了十几分钟,才超过他,竟是连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力气说了。

到Trail Camp和庞庞会合以后,本来是让他先下到我们宿营地去收拾背包的。没想到过了不久,我又在路上遇见了他,据说是迷了路。这里的大石头多,trail标记得不是很清楚,我们决定还是一起走下去。

到了宿营地已经五点多了,我把挂在树枝上的食品袋放下来,趁着整理物品的机会瘫坐在地上,让痛苦不堪的脚底好歹休息休息。庞庞先帮我把背包装好。我的主要任务是快速下山,还掉防熊罐和扔掉quest item————这东西挂在背包外面,迎风招展,真让人受不了,不要想不要想————

庞庞还在宿营地装他的背包,顺便等等HY和Wendy。我大义凛然地踏上了最后3.8迈的归途。一路上脑子里不断出现的是一句“唐雎不辱使命”,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前面一半走得挺快,后来却越来越慢。而且因为脚痛,一贯运用的“数步子测距离”的办法也不好使了,平常两千多步就是一迈,这时四千都数过了,还是看不到应该出现的路标。路只是在黄昏的光线中沿着山坡左一道右一道地向下延伸,像是怎么也下不到底的样子。正要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后面来了两个人,迅速地超过了我。不过他们好心地在小溪对面停下来回头观望,确认我不会一头栽到水里去。我感激地和他们搭讪,问“前面是还有一迈吧?”他们很肯定地说“没有,只是十分钟而已”,便大步流星地走了,旋即消失在视野里。我继续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疼痛的边沿,还是没有到。于是安慰自己说,从现在开始数步子,数到多少能出去将来就去买个多少刀的东西犒劳自己————结果是371。

庞庞比我晚下来半个小时。他还是没有等到HY和Wendy。后来听说他们在山上又住了一晚。我们开车下到镇里,在麦当劳买了点快餐就去了旅馆。我的脚底痛得连站着刷牙都像是上刑,哀鸣不已,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宣布这次受够了,五年之内不再想爬山的事了。但是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心情转为大好,又开始飘飘然起来,以手拍背,表示patting myself on the back,一会儿又揉着痛处感叹说“这双脚虽然小。。。”(师太有本小说叫《这双手虽然小》,女性励志篇),总之是丑态百出。

第二天,坐在车里一路向南,望着Mt Whitney陡峭的侧影,我只能感叹“You are awful. You are awesome.”

事实证明,缺氧已经对我们的大脑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居然把我的四件登山衣物都忘在了旅馆房间里,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另一个证据是一天之后我的问题:“那么,下一次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