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pril 30, 2006

行百里者半九十

Thursday, April 27, 2006

暮春三月

星期四是农历三月三十,传统上认为是春天的最后一天,事实上自然不如用节气划分来得准确。

为了应景,可大声朗诵贾岛的《三月晦日赠刘评事》:

三月正当三十日,
风光别我苦吟身。
共君今夜不须睡,
未到晓钟犹是春。

要命的是这么有意义的一个日子偏偏要落在星期四,想要不睡留春到晓钟也不可得。当然如果哪位飞扬跳脱的朋友愿意来我家,我人来疯的脾气说不得也要发作起来,舍命陪君子一把。

从来没有觉得春天这么可贵过。中学的时候,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最喜欢秋天,紫色;后来大了一些,喜欢夏天,绿色;现在估计是痛感时间飞逝,喜欢春天,红色。容颜未老,心境先衰了,呵呵。

再附陆游的《三月三十夜闻杜宇》:

斗转春归不自由,
韶华已逐水东流。
子规独抱区区意,
血泪交零晓未休。

嗯,这首稍微伤感了一点,但不失为好诗。

Sunday, April 23, 2006

子美之美

自从有了网络,世界缩小许多。常上网的人对木子美这个名字应该都不陌生。我在图书馆看见一本台湾出版的繁体竖排《遗情书》,好奇地借回家来。

顶着大家对我阅读趣味的质疑,费劲地读。读过20页,看到有人劝她:“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对自己负责任”,而她则说:“其实,我一直对自己负责任,只是对别人不负责任”,哑然失笑,开始觉得有趣起来。

她说“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形,我会比要求爱情的普通女人了解到更真实的男人”。于是我写了林希,算是探讨一下不要求爱情的女人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人们不妨见仁见智,而不可否认的是多姿多彩。

比如,她写到在派对上看见围坐成一圈的几个男人,除了一个以外每人都和她“有一腿”,于是她就把刚刚勾搭上的美国小伙打发走,坐在那人身边和他搭讪,直到最后把他带回家去。这样戏剧化的情节,在良家妇女最狂野的梦里也不会出现。只要想想那些男人如常表面下的心理活动,就让人乐得发疯。

她说,在手机里把男人的电话分类,分作已搞组,未搞组和不搞组。直截了当,令人骇笑。想起王朔的话“朋友无非两种,可以上床的和不可以上床的”。又想起自己刚到美国不久的时候,一个美国师姐,并不很熟,聊到感情问题,第一句话说:“我dump过别人两次,被别人dump过两次”。这种分类和统计方法,乍一听让人很不适应,再想想,觉得也是很科学的,比起絮絮叨叨,半天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干净痛快。

木子美描写遇到一个女粉丝,对她说:“你是个放荡的人,我也是个放荡的人,所以我喜欢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援你,就算你睡了我老公,我也支援你。”这种同性之间无条件的支持真叫人感动。我对这段话的理解是:“我觉得你的生活方式不错,我也想过你这样的生活,但是我担心自己过了这种生活,就无法得到我现在所喜欢的这种人。而如果你睡了我老公,就说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更证明了你生活方式的正确性,因此我支援你”。

木子美知道自己并不美,她说了,“如果木子美很丑,又成为木子美,只能证明一个道理:人定胜天。如果木子美很丑,又和很多男人....,证明另一个道理:饥不择食!”

对于第一个向她求婚的男人,她问的问题是:“我结了婚还可以乱搞吗?”对方的回答是:“如果你乱搞,别让我知道,你选择了婚姻,就必须对它负责。”于是,“结婚未遂”。对方最后的话是:“你哪天寂寞了可以来我这里找刺激,你哪天玩累了想结婚,我可以马上娶你,但是你结了婚,就要做出牺牲。”这位老兄也真够有情有义的了。

心血来潮的时候,她给已搞待搞男人群发短讯:“调查:你为什么跟木子美做爱?a.不用钱 b.好奇 c.喜欢,有感情 d.其他答案(请补充说明)”。第一个选项是“不用钱”?她真是一个会自嘲,有幽默感的人。

偶尔,惊鸿一瞥的,发现她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会逃避而已。“下午,T发来短讯,问晚上能不能见面,请我吃宵夜,很缠人。一夜情变成两夜情是可怕的,尤其连续两夜。很久没这样了。但想着T第二天一早就回北京,那就忍受一下吧。T是个不够世故的人,不怕伤着自己。”

还有好多零散的妙语,象:
“我不跟不上床的男人单独约会。”
“你知道,我所求甚少,狼狈了这么多年,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就是你的,只要你抛弃,我就是别人的,只要你抛弃了又捡回来,我就还是你的。”
“很多男人和女人把做爱放在交往的最后一步,而我把做爱放在第一步。”
“为什么木子美能这样嚣张?她没有用性交换爱情,婚姻,金钱...”
“如果一个男人受过很多伤,一定会令人产生让他雪上加霜的冲动。”

最后,我想定义一个木值M如下:如果你的生命是一个RPG游戏,可以玩M次的话,你一次也不会选择木子美的生活,而如果能玩M+1次的话,你就会选择一次木子美的生活。显然,木子美自己的木值为0,而有足够多的有道德的人们,木值是无穷大。那么,你的木值是多少?我的是个两位数。

Wednesday, April 19, 2006

十三年蝉

下午下了班,和Auntie孙一起去参加公司的一个party。路不远,就在几条街以外,我们走着去。

通常我们一起走在路上,她总是挽着我的手臂,我总是站得再直一点,就像很多很多年前,无数个去开水房打水的晚上一样。我们常常是三个人去,我走中间,她们挽着我,帮我拿着空水瓶。回来的路上,便都提着水瓶,分开来规规矩矩地走——严酷的生活如何消磨浪漫的情怀,由此可见一斑。

在美国,也知道这样看起来容易让人误会,不过实在懒得去在乎,甚至还觉着一点得意。

可是今天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嫌我走得慢,Auntie孙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始终超前我半个身位,拉着我走。我总被步履迟缓的游客挡住去路,一直落后。走过了两三条街,我终于忍不住说:“被你拉着手的感觉还挺奇怪的——”她立即笑起来,说:“我也觉得我们这样挺gay的。”我又说:“居然有点心动,不是那种左手摸右手的感觉。我知道了,你的手太小了,怪怪的。”她笑,但并不放手。其实天气热,手心有些发潮,她只松开一些,让风吹进来,一路走到目的地。

Party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游戏厅,每人分到一袋游戏币。我们去打射击游戏。双脚与肩同宽,双手持枪。分工合作,并肩战斗。态度冷静,姿势潇洒,水平奇臭。未几就输个精光,又回去偷了好几袋币。临走,玩了一次拳击游戏。窜高伏低,腾挪闪避,害得我差点肌肉拉伤。我发现需要连续出拳的时候,我爱用左手。

我们一人手持一杯水,开始往回走。因为累,肾上腺素水平又高,步伐慢悠悠的,还有点虚浮,脸上带着笑,看着俨然两个醉鬼。我已经做好被警察截住检查饮料的准备了,但他们并不来。

走到中途,Auntie孙忽然说:“唉呀我怎么这么热呀!心情烦躁!也许是春天吧!”我扭头看看她,不由得笑了。我说:“咱们认得都快十三年了吧?”她说:“十三年的精神交流啊——”我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有点神经质,引得前面的一个秃头男子愕然回顾。

接下来的路上,她至少三次质问我为什么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我说:“我在想你的话。”

据说蝉,有十三年周期的,有十七年周期的,大家都算算。

Tuesday, April 18, 2006

酒酣

前一阵耐着性子读《声律启蒙》,读到一句“逸民适志,须凭诗酒养疏慵”,深以为然,反复吟哦,而《声律启蒙》也就读到这里为止,惭愧。

最近诗读了不少,酒喝得不多,无他,读诗只要沉心静气,而喝酒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太不容易了。

酒这东西,解忧是它,行乐也是它,离别用它,相聚也用它,真是好物事。

回忆过去喝酒的历史,值得一提的有:

一)大一的国庆节,离开家一个月不到,被无边的自由冲昏了头脑,通宵熬夜之后在酒井419灌下三瓶750ml燕京啤酒,后去著名的东大操场跑步、呕吐,是为第一醉。

二)98年初,在云南豪饮七分之四瓶白酒,又呕吐,是为第二醉。

三)98年夏,临近毕业,频频搓饭。同学少年,酒后话多,笑多,泪多。两三月中醺醺然之状不计其数,但不能算醉。

四)00年夏在新奥尔良开会,城市风情迷人,七天中天天饮酒,又添新纪录。

五)今年二月底在奥斯汀出差,一个人吃晚饭,兴之所至,要清酒一小瓶。算起来,竟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喝酒。独酌也觉有乐趣,大概是变酒鬼的第一步吧。

六)终于说到主题了。上个周末,在陌生的好客主人家,与好朋友们,从午夜开始,先慢慢喝啤酒,接着喝加冰的Bailey's(算威士忌),然后每打牌一轮就是一小杯红酒。最后,打开白酒,我分到两小杯还是三小杯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每杯都碰了又碰,随即一仰而尽。四种不同的酒,轮流喝来,如八股文章,起承转合,妙到毫巅。酒尽之后,醉倚餐桌。庞庞恐我病酒,守护良久,使我醒后深觉不安。

据说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可我却厌乾坤局促,伤日月不永。若有玉液琼浆,能使人一醉经年,岂不大妙?不过那酒醒后的宿醉,想必恼人至极,思之令人却步。一笑。

Friday, April 14, 2006

转载一篇星座文章,说的是谁自己知道

坐怀不乱和没坐就乱的男星星

当男生遇到美色当前时,能坐怀不乱的男生星座(参考太阳跟金星)

第一名∶巨蟹男。

巨蟹男是诽闻不沾锅,除了爱惜羽毛之外,胆小也是主要原因,遇到美色当前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他不敢碰,自卑悲观的他认为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好运,而且他觉得跟异性要慢慢相处,彼此了解到某个程度才考虑升级为男女朋友,一开始就对自己太热情的美女不但会让他不知所措,而且还会想办法逃避。

第二名∶魔羯男。

魔羯男遇到美女时会装酷,即使心底暗掏汹涌表面上仍然是正经八百,如果在熟识的狐群狗党面前他可能会不顾形象,可是在社交场所或者是刚认识的美女面前他绝对是优质型男,甚至还会故意聊聊一些显示出自己深度的话题。

第三名∶处女男。

处女男遇到美色当前时虽然心痒痒,可是为了形象他必须要ㄍ一ㄥ下去,而且在意面子的他很又怕被人家戏弄以及想到后续的后遗症等等,当他一旦多虑起来各种糟糕的念头开始在脑海中打转,例如责任、压力等等,还没享受到美色之前他就开始焦虑起来了,为了怕麻烦他乾脆避美色而远之。

会马上扑上去的男生星座(参考太阳跟金星)

第一名∶双鱼男。

双鱼男在美色当前时会主动跟对方攀谈,而且会找机会跟对方有肢体的碰触,例如帮对方看手相、帮对方按摩等等,而且双鱼男贴心的举止以及无害的外表很容易让女生放下心防,在作好朋友之余搞不好就会日久生情。

第二名∶水瓶男。

水瓶男婚前婚后差异很大,婚前没有玩到过瘾他绝不罢休,婚后往往都会成为标准的好老公,在婚前水瓶男通常是夜店的常客,因为他喜欢把酒言欢的场合以及享受跟漂亮美眉调情的滋味,如果有机会可以乱来的话他绝不放过。

第三名∶牡羊男。

牡羊男虽然外表温文儒雅,不过遇到美女当前时他却很主动,基于社交礼貌他会跟现场的每个女生交际应酬,可是在他有兴趣的异性面前会多停留一些时候,然后睁著无邪的双眼看著对方,这时对方心中往往会小鹿乱撞。

Thursday, April 13, 2006

极乐世界

自己天生是音盲,所以几乎从来不主动听音乐。有一次和庞庞谈起李白的天才,他竟然说“可以和贝多芬相提并论”,令我大为震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所错过的是一种和阅读同样重要的乐趣,颇觉失落。

古典音乐对我是对牛弹琴,流行歌曲却还有一个打动我的方法:歌词。

大学里有一个晚上,在宿舍里,我的上铺轻轻唱起了一首歌:

当你开始哭泣你可听见我的叹息
我知道你失去的远比我曾给你的多
你想要的海誓山盟我没有资格说
我只想再陪伴着你给你些欢乐
...

一字一字好像敲在我的心上,我不由得追问她,这是哪首歌?是谁唱的?她告诉我,这是郑钧的《极乐世界》。

那时是94年底,我们上大二。一个园子里是一万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全部男未婚,女未嫁。每天女生楼前,满眼是缱绻缠绵,很少有哭泣叹息。人人觉得拥有整个世界,可以无穷地给与而不计较失去了什么。对少不更事的我们,海誓山盟是最廉价的东西,张嘴就来并且绝对真诚;而欢乐就象空气,常见得使人忘记了它是多么难得。那时是94年底,我们上大二。

一首与我的现实脱节的歌,不知为什么打动了我。那种忧伤绝望而又狂放不羁的浪漫主义,给我的青春期盖下了烙印。从那时认定,郑钧是我最喜爱的歌手,十一年后的现在仍然如此。那些他自己作词作曲演唱的歌,即使不播放出声,也一直伴随着我,使我心潮澎湃之后愉悦平静。而《极乐世界》这一首,很少被认为是他的代表作,但对于我的意义却是至高无上的。

Sunday, April 09, 2006

休息,休息一下

大功告成,暂时封笔一段时间,去写论文。我给自己定的规矩是:只有导师读我的论文的时候,我才能在这里写东西。大家监督。

Saturday, April 08, 2006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5,完)

再后来,就到了毕业出国的时候。他们申请了差不多的学校,拿到了差不多的offer。由于个人喜好的差别,各奔(美国)东西(海岸)。从此鸡犬之声也不相闻了。直到一年之前。

那天陈平刚刚度长假回来,人事部的胖女人就在他门口探出一张小脸,叽叽呱呱地讲了一阵,大意是说:你认得某某吗,是你们组新招的人,看简历好像是你大学的同学,她现在在这里,你有没有兴趣和她谈一谈?

陈平实在听不懂胖女人说的中文名字。他跟着她来到一间会议室,一眼看见姜鸿,着实吃了一惊。这确实是姜鸿吗?眉眼似乎有几分相像,穿着打扮可有点那个,那个...

没等他想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姜鸿已经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陈平,好久不见。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姜鸿的手,右手,多少年前匆匆地在考卷上写下永远正确的答案,使他烦恼不已的手。它小而温暖,使他有片刻的失神。

陈平想起那天对姜鸿的印象,又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她,略凑近些有点谄媚地说:“其实,你现在也算美女了,也该心平了吧?”

姜鸿正色说:“别。千万别。我不是说了吗,最忌讳的就是想打入对方的阵营。邯郸学步的故事听说过吗?这种两头不着一头的事情,千万做不得。如果有人夸你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就算你心里再痒痒,嘴上必得否认掉一样”,想了想又说:“那些照单全收的,实际上还是美女,她们可不想这么多。所以,只有才女才会否认,否认的永远是自己也算美女”,再想一想,“好啊,你随便恭维我一句,就为了保住你的晚节,是不是?”说完,绷不住,笑出声来。

陈平趁机问:“那,我们...?”

姜鸿看了他一眼,突然说:“你那个死党张皓,好像对我很有意见,他要是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

“哦,他昨天在电话里说,他早就看出我对你有点意思,我们在一起会开心的。他还说,下次他过来玩,一定要再找你比赛一下‘足球历史知多少’。”

姜鸿把筷子一拍:“什么?你已经告诉他了?什么‘我们在一起会开心的’,你还吃定我了?岂有此理!”

陈平噤若寒蝉,刚要解释,姜鸿又嫣然一笑:“叫他放马过来。”

(全文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4)

想到这里,陈平忍不住问姜鸿:“那次在奥校,你还记得吗?林芳让你让个座,你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半天。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就是看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两个美女陪着你到奥校来呀。怎么,看不得么?”

陈平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啊,我以为你特别鄙视我,一直郁闷到现在呢。”又作无赖状:“看得,当然看得,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好了,我无所谓。”

“去你的!”

后来呢,时间过得很快。陈平和姜鸿总是不相上下。考试成绩她稍微高一点,竞赛名次他略有些优势,老师们都公认他们俩是年级里最出色的两个学生。陈平的绯闻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快高考的时候,保送的名额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专业上的限制,他们都没有接受。他们俩的高考志愿表,交到班主任那里,让她看了大伤脑筋:第一志愿是一模一样的学校和专业。班主任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跟他们说这样风险太大,想让他们内部协调一下,无奈两个人谁也不松口,最后只好由他们去。

运气不错,于是他们又成了大学同学。

大学里,陈平过得还是如鱼得水,成绩好,人活跃,没多久就有了一个文艺特招的漂亮女朋友。有一次,他和女朋友卿卿我我,互相赞美的时候,女朋友仰慕地问他:“你中学里一定一直是第一吧?”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平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也不是。姜鸿大多数时候比我好。”尽管女朋友知趣地不再问下去了,陈平的好心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不仅是因为到了大学里,姜鸿的成绩还是比他好上那么一丁点儿,更是因为姜鸿的身边有几个男生围着转,今天一个,明天又是另外一个。“女生资源这么短缺,瞧这帮哥们都被逼疯了”,陈平愤愤地这么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3)

那时候陈平心里的郁闷呀,就别提了。初中三年的优良传统就这样被打破了,而且还是败在一个不起眼的外校女生手下。他咬牙切齿,发誓要把场子找回来。谁知道场子找不找得回来还不一定呢,又发生了“奥校事件”。

高一的下学期,学校里要开一个五一文艺晚会。他们班准备的节目是陈平唱歌,两个女生伴舞。说不清是谁编的舞蹈了,反正唱到最后,陈平会把麦克风扔给旁边的人,左右手各拉一个女生,略一使力,两个美人就裙裾飞扬地旋转着倒在他臂弯里,其状动人。为了演出的成功,他们每个周末都去学校排练,积极性很高。

最后一次排练完,大家都意犹未尽,又留下来聊了好一阵。终于陈平说不行了,我要去奥校了。两个女生一个提议,一个附议,都说我们也跟你去看看,如果有意思的话我们也以后也去上。陈平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托辞——两位美女的数学能上一次80分就高兴得很了——也不愿意说穿,就带着她们去了。

数学奥校在另外一所中学里上课,每周日下午一次。班上有十几所学校的五六十个学生。名义上每个学校有个固定的名额,事实上执行得也不是那么严格,这也是陈平同意她们和他一起来听课的一个原因。

没想到他们进了教室,发现来得晚了,已经没有连在一起的三个位子了。那谁和谁坐一起呢?正在这微妙的关头,一个叫林芳的女生眼尖,指着教室前面说:那里!陈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第一排正中间的那张三个人的大桌子上,只坐着一个人,趴在那里在纸上演算着什么。是姜鸿。

陈平还在犹豫,林芳已经走上前去,冲着姜鸿说:“换个座好吗?”姜鸿把笔一放,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她面无表情地扫了这两个女生一眼,就把目光对准了陈平,高深莫测地把他从头到脚又到头打量了一个来回,嘴角浮起了一丝奇怪的笑意。陈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尴尬、恼怒、羞愧一起在胸口打着转。姜鸿倒也没说什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移到旁边的一个座位上去了。

后来好长时间,陈平一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特别的生气。可是生谁的气呢?林芳?她说话是有一点不礼貌,但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呀?姜鸿?人家虽然有点不乐意,毕竟也让了座了呀?这事情经不起细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2)

陈平和姜鸿,十五岁认识,认识十五年。前十四年里面,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一百句。最近一年,两个人成了同事。最近半年,每个工作日说的话都超过一百句。最近三个月,每个周末都会通个电话。一个月以前,陈平内心充满惊恐和挣扎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喜欢上姜鸿了。一个月后的今天,陈平自己觉得水到渠成地向姜鸿表白了。姜鸿不置可否,却约他晚上一起吃顿饭。“先叙叙旧。”她说。

奇怪吗,聊过这么多的天,说过不少的废话,他们居然还没有叙过旧。这是因为他们的过去充斥着敌意和竞争,那实在是不提也罢。刚才姜鸿的那段长篇大论,就是陈平的一句“我以前的女朋友都不太喜欢你”给招惹出来的。

十五年前正是他们初中升高中的时候。陈平在初中就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仅每次考试都是第一,文艺方面也很突出,每逢晚会表演都会上个歌舞节目。虽说还是初中,女同学的小条子也收过不少了。他顺理成章地直升本校高中。姜鸿则是外地转来本市的学生,在一个普通中学上了一个学期,考进了他们这所省重点。

一开始,陈平根本没注意又黑又瘦,留着男生似的短发的姜鸿,他们的生活是没有交集的。后来有一次,陈平最要好的哥们张皓跑来,怒气冲冲地向他抱怨姜鸿,原来他侃侃而谈意甲历史的时候,姜鸿纠正了他的一个小错误,使他在大家面前很下不来台。陈平很同情张皓,帮他背地里骂了姜鸿几句“没人要的男人婆”,然后劝他“别往心里去”。

难道是报应吗,让陈平往心里去的事情马上就发生了。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成绩下来了,排第一的不是陈平,而是姜鸿。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1)

姜鸿得意洋洋的把酒杯往桌面上一放,对陈平说:“对呀!这完全可以用我的理论来解释。你听好了。”

“女孩们在十岁以前,通通都是黄毛丫头片子,没什么大差别。到了青春期开始,差不多是上中学的时候,她们的队伍就开始分化成两大阵营。所有稍微有点自我意识的女孩,到这时候都会给自己划阶级,定成分。两大阵营一曰才女,一曰美女,队伍可是站错不得。两个阶级之间的恩怨矛盾,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这么给你说吧,鸿沟不可逾越。当然,大家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你们看上去一团和气。这两个阶级之间最犯忌讳的事情,莫过于想侵犯对方的地盘。美女非要选修什么数学模型课,完了咬着笔杆做不出作业,才女见了会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才女异想天开穿上时髦衣服高跟鞋,走到外面浑身别扭还差点摔一跤,美女见了会对天翻个白眼。除了彼此看不起以外,她们之间也没什么大矛盾。女人真正的斗争,还是同一个阶级之内的窝里斗。斗的相持不下的时候,往往又拿出另一个阶级的标准来比赛。因此女作家出书要附带照片,女演员要写博客展现思想,无不是这个道理,不过这话有点扯远了。总之,两个阶级之间没什么直接的可比性,较劲是通过你们男人进行的。才女最怕的,莫过于被美女抢去男朋友或者老公;美女最怕的可不是这个,因为才女根本是怎么抢也抢不去的。美女最怕的,是千挑万选的男朋友或老公混得还不如才女,那多丢人!”

陈平睁大眼睛频频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虽然潜意识里面有些感觉,可是从来没有上升到这样理论的高度”,他又转念一想,一拍桌子叹了口气:“唉,想我陈平前半辈子多么清白,忠心不贰,女朋友一个个都属于美女的行列,没想到老了老了,晚节不保,竟然追求起才女来了,也真是堕落啊!”

姜鸿一笑,说:“也别这么绝望。我刚才的理论还没说完呢。到了三四十岁,女人的容貌,智力,野心也都收敛了,两大阶级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小,胜负心也不再,也就同化融合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认为这是你人生履历上的一个污点。”

Friday, April 07, 2006

狂人呐喊

纽约街头有众生百相。今天早上上班路上,有一狂人和我同向而行,手拉一个大黑箱子,大声疾呼:“Sorry girls, I'm saving myself for divorce! Marriage is temporary, divorce is forever!”如是者多次,意态激昂。不知道这位仁兄受了什么刺激。闻之令人心下悚然,恻然,既而释然,漠然。

Thursday, April 06, 2006

虚拟人物林希访谈笔录

声明:本文有女性主义倾向。鉴于读者大多是男性和幸福已婚妇女,请慎重考虑,不喜勿入。


姓名:林希
性别:女
年龄:36岁
学历:大学地质系毕业
职业:书店老板

一天中午,林希致电记者,表示在报纸上读到了《百态人生》这个栏目,很感兴趣,同时觉得自己的生活也算比较有特点,希望能和记者谈一谈。记者在电话上了解了一下她的基本情况后,约她次日在一家茶馆见面。

出于职业习惯,记者提前十分钟到达。林希准时来到。她穿一件连衣裙,长发披肩,苗条高挑,气质很好。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好。恕我冒昧,没想到你这么漂亮,而且显得很年轻,一点也不象三十多岁的人。
林希(以下简称林):是吗,谢谢。你心目中三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记:象我老婆那样(两人笑)。反正没有你状态这么好。昨天你在电话里说,你有过不少男朋友,却不想结婚?
林:是啊。我所有的女性同学朋友一过二十五,都开始渴望婚姻,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所以我觉得自己挺特别的,看到你的栏目就给你打了个电话。

记:那么你认为自己不想结婚的原因是什么呢?比如是童年家庭的阴影吗?
林:那倒没有。我父母的婚姻还算幸福吧,年轻的时候当然也吵过打过,现在年纪大了,脾气也好了,倒还挺恩爱的。我觉得自己的主要问题是:我不相信我能和任何一个人厮守终生。每一段关系我都厌倦得很快。我不能想象厌倦了一个人却还要和他生活一辈子。

记:厌倦得有多快呢?
林:因人而异吧。最短的一个多月,最长的也不到一年。

记:你觉得是什么使你厌倦?
林:当一个人说话做事不能再使我感到惊喜,当我和他交谈不能再得到新的东西,当我们在一起的生活已经陷入了单调的重复的时候,我就感到不能忍受,提出分手。这么说吧,因为我原来是学地质的,我常常把男人的内心世界想象成一座矿床。矿床的规模大小、埋藏深浅、品位贫富、 采选难易当然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开采需要的时间也不一样。一旦开采完了,我就废弃这个矿床,寻找下一个。问题是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记:你这个观点挺新颖的,以前没有听说过。难道要了解男人的内心世界一定要做他的女朋友吗?
林:是啊。露天矿床一般规模可不大(笑)。当然也是有例外的。不过你可别说,有的男人的内心对女朋友也是绝对封闭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及早抽身,不愿意浪费时间。

记:你用什么标准挑选男朋友呢?
林:这很容易。我是开书店的,可以接触到很多人。通常我只要看看一个人买的是什么书,就能判断出他是哪一种人。有时候我也和顾客交谈几句,遇见聪明有趣的人,会赠送一张贵宾卡,外加一张我的名片。接下来就看发展了。

记:那些成为你的男朋友的人,你认为他们喜欢你什么呢?
林:我可不会幻想他们喜欢我的内心世界(笑)。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算比较有魅力吧(记者插话:你太谦虚了)。我觉得他们的思想神秘,他们觉得我的身体神秘,也算各取所需吧。

记:你不觉得这样对你的男朋友们有些不公平吗?也许他们期待的是长期的稳定的一段感情呢?
林:自从我意识到自己这个规律之后,我都会在关系开始之前把话说清楚。我告诉他们我不准备结婚,而且历史经验表明我六个月之内多半就会感到厌倦要分手了。你猜有几个人听了这话就退缩了的?

记:不知道。不过我想我自己可能会被激起好胜心,非要试试不可。
林:对呀。只有一个人听了扭头就走。其他人要前仆后继,我也没办法。

记:对不起,我想问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有过这么多的男朋友,你对性的看法是怎样的呢?
林:这个问题我不介意。性吗,我既不厌恶也不渴望。对于我来说,它更多的是开启内心世界的钥匙。有的人非要让我拿他和我的前任们作个比较,我觉得特别无聊。人的思想有丰富贫乏,有趣乏味之分,床上的事情我觉得没什么区别,都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嘛(笑)。

记(晕,就是说价值还是用时间来衡量?):那分手的时候,他们能接受吗?
林:绝大多数人都是文明人,毕竟我也是有话在先的。不过也有人臭骂我一通,那话可不好听,什么“婊子还要钱呢”一类的,我也不计较了,人家心里难受嘛。

记:你希望有一天停止这种漂泊吗?
林:说实话也想,不过恐怕不存在能使我安静下来的人。对不起,我要回书店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再聊(给记者名片)。

Wednesday, April 05, 2006

别人说的话

好久不上MITBBS了,今天上去一看,居然发现某人(mathearth)对某十大文章的回文里有触动我的文字,殊为难得,摘抄如下:

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个世界照样进行下去,每天太阳会懒洋洋的升起来落下去,蚊蚋们会进行着他们那短暂的一个夏天的生命,大海潮涨潮落。所以相信时间相信这个物质的宇宙,正是因为他们,所有人类的非物质感情都会渐渐消失。

我十分赞同这个观点。也正因为如此,人们用文字来记录表达探索自己,将思想感情转化为物质,以便存放。

Tuesday, April 04, 2006

什么是喜欢

有了小说的题目,就有了这个问题。或者说,写这篇小说是为了探讨这个问题。

喜欢这个词,被使用得如此频繁,却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有些人认为,所谓喜欢,就是比爱低一个级别的感情。但据我所知,有些方言中根本没有“爱”这个词,一个“喜欢”涵盖一切。

如果让我说,我觉得喜欢和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爱是霸道而充满占有欲的,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责任,因此爱是严肃的。佛经里也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爱结束的时候,血泪横流。喜欢则是温和的惆怅的,不希冀回报也不强求结果。喜欢应该使人感到甜蜜而不引起太沉重的感情,就连它消失的时候也是恬静安详的,象风过云散。如果你忘记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请回想一下小时候第一次暗恋。什么?你从来没有暗恋过?老大,你也太...了吧。算了,以后还有机会。

至于有的时候,人们用一些奇怪的副词来修饰“喜欢”,比如说“真的”,我也说不清它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是程度的差别,也许已经脱离了本义。

Saturday, April 01, 2006

大家都有份

我知道大家对故事情节都有点看法。不如每人用几句话概括一下自己心目中应该发生在主要人物身上的故事吧。比较一下也会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