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pril 27, 2009

三十而行(七)红白花开山雨中

8月24日 星期五 16.4 miles

晚上下过雨,早上打水的时候发现小溪格外湍急。

背上背包重新出发,几乎立刻就遇到了一段最难走的上坡。这种路没有人造的阶梯,只是一味的斜,爬的时候脚面和小腿必须绷成锐角,时间长了腓肠肌很累,加上表面是一层砂石,每步踩在上面会微微下滑,给人心理一种挫败感,觉得自己是那只要从井里爬出来的青蛙。爬了一阵,我听见后面的Var呼吸特别浅促,回头看见他脸色通红,出了不少汗。他这几天来抢着背东西,背包一直至少有40磅重,我看他的样子担心他感冒了,就劝他不要和我们一起走,而是原路退回去停车处。他觉得自己没事,还可以继续。我们相持了一阵,他终于让了步,转身返回,背影显得怏怏不乐,我觉得很内疚,自己是来爬山的,却劝别人不要爬。但当时我确实认为他这样硬撑下去可能会生病或者受伤。

过了一阵,怀芝在休息的时候查看导游书,发现前方Trail会和一条小路相交,立刻敏锐地想到Var可以开到那里和我们会合,然后大家都把重的东西留在车里一起上路,这样他只比我们少走三英里而已。我赶紧给Var打电话,居然通了。跟他说了我们的计划,感觉他明显精神一振,大家皆大欢喜。

马上就要到那条路的时候,我们经过一条小溪,居然发现水里有一个网兜装了好多罐装饮料,另有一张告示,让旅人随意取用。这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Trail Angel”的温暖,陌生人的善意让人特别感动。我们也帮Var带了一罐,让他分享这凉凉的幸福。

三个人一起轻装前进,沿途过了好几座小桥。我发现坐在桥上双脚悬空是一种很好的休息方式。渐渐地势高起来,我们在向着Killington的山顶进发。这里和Stratton一样,冬天是有名的滑雪场,夏天却树木繁茂。我们上山的路不是山脊,而是沿着山侧,视野不甚开阔。走到半山腰,又下起了细雨。我们都把雨衣穿上。雨中山景别有意味,不多的野花也显得特别鲜艳。不费什么力气我们就到了山顶。

说是山顶,其实只是这条路的最高点,真正的山顶还要从一条岔路上去0.2英里才到。这里有一座小木屋,是我在整个旅途中见到的唯一一间有四面墙的(别的都有一面敞开)。据说还有一条小溪,是这里的水源,我们找了一会只看见一个洗脸盆大小的水坑,有涓涓细流进来,水满又溢出去,不知道晴天怎么办。我们嘻嘻哈哈地照相留念。

从这里一路下山,六点多到了U.S. 4。庞庞接上我们,又回头去拿上怀芝租的车,我们开到Brandon的Churchill House Inn。这时候可以看出我订旅馆的时候对行程的估计相当乐观,这里比我们走到的地方整整靠北20英里。

这个旅馆位置偏僻,两边没有其它商家,手机也没有信号。我们安顿下来之后,开始吃饭,洗漱。我想起有一件东西忘在车里,就下楼去找。等要回来时却发现纱门扣住了,无法拉开。旁边有一个数字锁,可主人并没有告诉我们密码,大概没有想到我们还会出去吧。我敲了一阵门没有回音,主人大概见客人来齐了就去休息了。我试图喊他们来给我开门,我们的房间在三楼,我能看到他们的影子投在窗上,他们却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又担心再大声些会惊动其他旅客。

手机象一块废铁,蚊子挥之不去,他们好象也把我遗忘了,一直没有下来找我,我又气又急,居然就开始哽咽抽泣起来。回想起来,这么一点小事竟使我歇斯底里的发作,主要还是当时压力太大。哭了一会,我又去试那道纱门,打算用力摇晃,谁知门应手而开,仿佛从来就没锁住过。这时候我更觉得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打不开而现在能打开。这神奇的门轻易地把整件事变成一件闹剧,我就象台上的小丑,投入在自己造成的困境中。

上了楼,我的眼泪还止不住,我忍不住还是质问庞庞为什么没有下来找我。他正忙着收拾一些东西,解释说他不记得过了多久。那种无辜而又平静的表情更让我讨厌自己这副激动哭泣的样子。我又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这大概就是所谓nervous breakdow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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